1、天空 夜
晴朗的夜空。
漫天繁星,熠熠闪光。
一弯月牙,在夜空中默默地游走。
2、河堤 夜
弯曲的河床。河水在夜色中泛着微光,发出轻微的潺潺声响。
各种秋虫竞相吟唱,此起彼伏,使空旷的田野格外喧嚣、热闹。远处农舍中,不时传来狗吠声。
河堤上,有一丛茂密的割皮树(即枸树)。
透过迷蒙的夜色,依稀看出,一男一女钻进了割皮树丛中。不一会,林跃强蹑手蹑脚迅疾地靠近割皮树丛。他趴伏在割皮树丛外茂密的丝茅草丛间,仄耳倾听着割皮树丛中的动静。
割皮树丛中。那对男女说话的声音很低,近在咫尺的林跃强还是听得真真切切。
“晓芹,快脱嘛!”急促激动的张亮,声音有些发颤。
“阿亮,不能再忍一个月吗国庆节我们新婚晚上再——哎哟,咝……好痛哦!阿亮,轻点嘛!哎哟!——啊哦……哦,啊哦……哦,哦……”
“晓芹,不怕,忍一忍。第一次痛,二回就爽了!”
割皮树丛外。林跃强表情十分痛苦。他双手颤抖地紧紧扯着丝茅草。
林跃强咬牙切齿的画外音:
“狗日的张亮!老子要你娶不成晓芹!”
林跃强从地上站起,悄悄地离开。
割皮树丛中的晓芹和张亮浑然不知。
3、林跃进家 日
光棍汉林跃进从林跃强手中接过一张百元钞票。林跃进一脸喜色地说:
“跃强,你放心,我保证把事情给你整巴适!”
林跃强说:“跃进叔,这件事只要你整巴适了,我另有重谢!”
4、饭馆 黄昏
西江镇一家宽敞的饭馆内,人影憧憧,座无虚席。
林跃进和张亮在一张餐桌上相对而坐。他俩一边说话,一边举杯饮酒。
桌上一盘回锅肉,一盘凉拌猪头肉,一盘整条的糖醋鱼,一盘花生米,一瓶泸州老窖白酒。
张亮问:跃进叔,今天你破天荒请我来喝酒,是有啥事要我帮忙吧”
林跃进说:“阿亮,没啥事!我今天就是想跟你冲冲壳子(客家话:摆龙门阵)!”
5、饭馆 夜
饭馆内只剩下林跃进和张亮两个食客了。
餐桌上四个盘子已经空空如也,两个泸州老窖瓶子也是空的,倒在餐桌上。
张亮趴伏在桌上。显然,他不胜酒力,已经酩酊大醉。
林跃进也有些醉,他舌头僵硬地说:
“老板,结……结账!”
6、街上 夜
西江镇的一条街上。灯光暗淡,行人稀少。
林跃进搀扶着张亮,走路踉踉跄跄,偏偏倒到。两人在狭窄的街上走着幅度很大的S型。
一辆灯光明亮的汽车驶近,不得不停下来。待他俩朝街边走去,才急忙提速驶离而去。
司机不满地骂道:
“俩个醉鬼!喝那么多马尿捞球!”
7、茶铺外 夜
林跃进搀扶着张亮,朝路边灯光暗红的茶铺走去。
一个打扮妖艳的小姐热情地将他俩迎进去。
8、茶铺内 夜
林跃进对一个小姐说:“小妹,我把他交给你了,你要好好生生侍候他哦!”
小姐娇滴滴地说:“大哥,你放心吧!”
林跃进交代完,搂着另一个漂亮丰满的小姐,朝一个包房走去。
9、茶铺外 夜
那个漂亮丰满的小姐对林跃进说:
“大哥,有空又来啊!”
林跃进心满意足地说:“小妹,哥下次来还是要你!——我那个兄弟,你们要等他睡哦!”
“放心嘛!”
10、包房内 夜
张亮烂醉如泥地躺在床上。那个小姐躺在他身旁。
11、包房内 夜
张亮和那个小姐都在酣睡。
包房门突然打开。四五个警察走了进来。
那个小姐被惊醒,惊慌失措地翻身坐起。
张亮依然鼾声大作,睡得很香甜。
一个摄影记者在拍摄。那个小姐赶紧双手掩面。
12、派出所内 晨
张亮醒来。他揉着眼睛,打着哈欠,伸着懒腰。
清醒后,忽然他左看右看,发现自己是在派出所里。
张亮惊慌失措的表情。
13、晓芹家 夜
晓芹和父母谈笑风生。他们一边吃饭,一边看电视。
电视新闻的画外音:
“国庆节即将来临,我区全面展开扫黄行动……”
随着画外音,是一组涉黄场所及人员的镜头。忽然,一个镜头清晰地现出张亮和那个小姐在包房内床上的情境。
晓芹和她父母看后,异常惊讶。他们脸上的笑容突然凝住。一家三口面面相觑。
晓芹扔下碗筷,哭泣着跑进自己的房间。
14、晓芹家 日
晓芹家堂屋。
晓芹在哭泣。
张亮说:“晓芹,我喝醉了,什么都不晓得,林跃进他……”
晓芹抽泣着,愤怒地打断他说:“你不要解释!我不听!”
晓芹的父亲痛心地说:“阿亮啊,你干这事,让我们的脸往哪搁呀!”
晓芹的母亲息事宁人地说:“阿芹,你就原谅他吧……”
晓芹说:“妈!不可能!——你滚!”
张亮无可奈何地往门口走去。
15、林跃强家院坝 日
国庆节这天,艳阳高照。
林跃强家一派喜庆。
宽阔的院坝头,摆了二十多张餐桌。
几个穿白衣戴白帽的乡村厨师不停地忙碌着。
宾客们围桌而坐,座无虚席。
忽然,有人高声地喊:“快点鞭炮,新娘拢了!”
鞭炮很快乒乒乓乓炸响。青色的硝烟四处弥漫。
人们一起朝院坝边的那条机耕道望着。不远处,机耕道被一大片竹林遮挡,人们什么都看不见。
不一会,竹林边的机耕道拐弯处,出现了骑自行车的林跃强。他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,胸前戴着一朵大红,花自行车后座上搭着新娘晓芹。他们后面是一行迎亲的男女,都骑着自行车。
16、张亮家 日
张亮在自己房间头的床上趴伏着,失声痛哭。
地上散落着几十张照片。这是他和晓芹去各处风景区游玩时,拍摄的亲昵的留影。
张亮的母亲劝他道:“哪个喊你去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呢黄泥巴掉进裤裆,不是屎也是屎!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!”
张亮的父亲叹惋地说:“晓芹是一个多好的姑娘啊!今天嫁给了林跃强!——唉!可惜了啊!”
字幕:
晓芹结婚后不久,心灰意冷的张亮去到广东,在一家皮鞋厂打工。经过艰苦奋斗,他熟练地掌握了做皮鞋的各道工序。两年后,张亮回家开办了一个皮鞋厂。经过十多年的积累,如今,他已是一个身家千万的大老
板了。在西江村是首富,也是西江村唯一的光棍老板。村民们晓得,他对晓芹仍然一往情深,念念不忘……
如今,一恍二十年过去了。
17、林跃强家 日
林跃强:“媚媚,你一天到晚只晓得打扮,当然考不起大学了!”
十九岁的林媚,脸嘴(客家话:相貌。注:以后凡是括号注释的词语,都是客家话。)长得跟她妈晓芹简直像一对孪生姐妹,十分漂亮。她一身时尚的穿戴,根本就不像一个农村女娃子。
林媚娇滴滴地说:“阿爸,不读大学,还不是照样生活!”
晓芹说:“媚媚,不读书,你打算干啥呢”
林媚:“我去‘思芹’鞋厂做皮鞋。”
林跃强:“做皮鞋好累哦!你斯文胎胎(斯斯文文)的,下得那个泼(吃得那个苦)嗦”
林媚:“阿爸,你不要门缝缝头看人,把人看扁了哦!”
晓芹:“媚媚,你愿意做啥,随你!”
18、思芹鞋厂 日
鞋厂内。 几十台机车发出嘈杂的声响。
几十个工人紧张地忙碌着。
林媚也在紧张地忙碌着。
一个女工走到她身边,说:“媚媚,张厂长叫你去一下他办公室。”
林媚问:“张姐,去干啥”
那个女工说:“我咋晓得呢你去就找到答案了噻!”
林媚起身朝车间外走去。
19、厂长室 日
张亮坐在一张真皮沙发上。
他见林媚进来,满脸笑意地说:“媚媚,坐!”
林媚十分惯苕(随便)地在张亮对面坐下。
林媚:“张叔,有啥事”
张亮:“媚媚,你昨天工资才领了三仟二佰块呀”
林媚:“唔!”
张亮:“天天熬更守夜的,人家都领六七千块一个月。你要驾事(加油)哦!”
林媚羞涩地说:“我手脚只有这么快,没法!”
张亮沉吟了一会,说:“媚媚,你别做皮鞋了!”
林媚:“咋呢”
张亮:“从明天起,你去荷花池给我守铺子算了。每个月给你开八千块钱工资!你看如何”
林媚喜出望外:“要得!张叔,谢谢你的关照!”
张亮:“媚媚,跟张叔客气个啥嘛!”
20、街上 日
西江镇街上。
赶场的人熙来攘往。
晓芹在人流中走着。
张亮在不远处深情地注视着她。
晓芹走进菜市场。
张亮也不远不近地跟进菜市场。
晓芹两手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。
张亮悠闲地什么也没买,两手空空的。
张亮时而在晓芹后面,时而在晓芹前面。他痴痴地凝视着晓芹。
晓芹背部的特写。
晓芹臀部的特写。
晓芹脸庞的特写。
晓芹饱满胸部的特写。
晓芹浑然不知张亮痴情地随她从上街走到下街。
晓芹走到街外。张亮开着奥迪越野车,远远地跟在她后头。直到晓芹拐上那条凹凸不平的机耕道,被一片人多高的玉米苗遮挡住,张亮才驾车离去。
21、张亮家 夜
张亮的家装修得十分豪华。
张亮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。电视机开着。他并没有盯着电视机看,而是凝视着手里的一张照片。这是晓芹和他二十年前在龙泉湖一艘船上的亲昵合影。
林媚走进了客厅。
张亮赶紧把照片藏到屁股旁边沙发的凉垫下。他慌乱的动作林媚尽收眼底。
林媚穿一条合身的粉色长裙,一绺长发披在她丰满的胸前,使她V型裙领下深深的乳沟若隐若现。
林媚说:“张叔,你别藏了!我晓得你又在看跟我妈照的那张老照片。”
张亮不好意思地笑笑,说:“媚媚,你长得真像你妈年轻的时候啊!”
22、闪回——张亮家 夜
张亮在自己房间头床上躺着。他头脑闪过一组他想像的画面:
林跃强家洞房。
闹洞房的人散去。
新床上,林跃强把晓芹压在身下。
晓芹木呆呆的表情。
晓芹紧闭着的眼睛。
艳红的新铺盖急剧地一起一伏。
晓芹“啊哦……哦,啊哦……哦,啊哦……”的叫床声。
张亮想像的这些画面,令他撕心裂肺,痛苦不堪。泪水从他眼眶中不断涌流。
张亮时而在床上坐起,时而在床上躺下,时而趴伏,时而仰卧。
张亮打着自己的耳光。
张亮撕扯着自己的头发。
忽然,张亮翻身下床,从抽屉中把一摞照片拿出,用打火机点燃一张,放在地上。然后一张一张地烧着。
张亮父母站在他稀牙裂缝的房间门外。他们从门缝中看见他的举动。
张亮母亲:“亮儿,你把照片烧了干啥呀!快开门!”
张亮父亲使劲擂着门。木板门咚咚咚的响声震耳欲聋。
门终于被撞开。
张亮母亲冲过去阻止他。
张亮父亲从火堆中抢出一张照片,其余几十张照片全部化为了灰烬。
23、张亮家 夜
林媚:“张叔,你娶我吧!我要嫁给你!”
张亮:“媚媚,你说啥呀!”
张亮瞪大眼睛的特写。
张亮惊愕表情的特写。
林媚:“张叔,我要当你的老婆!”
林媚说着,突然扑到张亮怀中,将他紧紧搂住。她饱满的乳房,紧紧地贴在张亮胸前。
张亮看着她深深的乳沟,呼吸急促起来。他沉睡了整整二十年的欲火,一瞬间被林媚猛然引着。
张亮把林媚拉进房间,将她扑倒在宽大柔软的席梦思床上。
张亮手忙脚乱地脱去林媚身上那条粉色连衣裙。
张良揉捏、吮吸着林媚饱满、硕大而坚挺的乳房。
林媚鲜红的裤衩扔在一边。她赤裸的胴体在张亮眼前暴露无遗。
猛然间,张亮停止了一切动作。
张亮:“媚媚,我娶你!等到新婚之夜我们再来吧!”
表情羞涩的林媚高兴地点点头,说:“张叔,你不准反悔哦!”
张亮:“媚媚,你放心,我决不会反悔的!我一定要在“西江大酒店”,隆隆重重地迎娶你!”
张亮拿起林媚的连衣裙,给她套上。
24、张亮家 日
晓芹走进张亮家客厅。
张亮一脸惊喜的表情。他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。
张亮:“晓芹!哪股风把你给吹来的坐!坐嘛!”
晓芹站着,没有坐下的意思。
晓芹:“阿亮,外头的风言风语我都听见了。你不准娶媚媚!”
张亮:“为啥呢晓芹!是媚媚缠着要嫁给我!我也答应娶她了!”
小芹:“阿亮,你一个大老板,外头年轻漂亮的姑娘多的是!你何必硬要娶媚媚呢!”
张亮:“可我只喜欢媚媚!最最重要的是,只有媚媚身上才有你的影子,才有你的气质!晓芹,你我今生无缘,只有媚媚能填补我这辈子的遗憾!减轻我思念你的痛苦了!”
听了张亮的话,晓芹眼里闪烁着泪光,她情绪激动,浑身颤抖。好一阵,晓芹才带着哭腔说:“可是,阿亮,媚媚她……,她……,她是你的女儿啊!”
“什么!媚媚她……,她是我女儿啊!——不!晓芹,你……,你在骗我!你,你是在骗我!”
张亮目瞪口呆的表情。
张亮痛苦不堪的表情。
晓芹:“阿亮,我没有骗你!这是千真万确的!——你我这辈子,被林跃强那个混蛋害惨了啊!”
说完,晓芹抹着眼泪转身跑了出去。
25、闪回——林跃强家 晨
林跃强还在酣睡。
晓芹走到院坝上,见遍地都是昨天燃放的鞭炮的残屑,还有客人们扔在地上的鱼刺、鸡骨、餐巾纸等。
晓芹见屋檐下的街沿上有一把扫帚。她走过去拿起,扫起地来。突然,她不断地干呕着,好一阵才平息下来。她继续扫着地。
林跃强的父母因操办儿子的婚事,过度操心劳累,这阵也还没有起床。
26、闪回——西江镇卫生院 日
晓芹从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手中接过一张化验单。
那医生笑容可掬地告诉晓芹说:“姑娘,恭喜你哦!你没有生病,是怀孕啦!所以,才时不时的要呕吐。” 晓芹:“哦!”
晓芹一脸惊慌的神情。
晓芹:“谢谢你,医生。”
晓芹默默地朝医院门口走去。
晓芹的画外音:
“幸好今天跃强有事,没有跟我一路来!要不然,就糟糕透了!——这孩子是阿亮的,得赶紧想法打掉!”
27、闪回——林跃强家 夜
林跃强房间头。
林跃强醉醺醺地躺在床上。
晓芹用一张湿帕子搭在他的额头上。
林跃强含含混混地说着酒话:
“要不是老……老子花钱喊跃进把张亮那个瓜……瓜娃子灌醉,弄到花茶铺去,晓芹会……会嫁给老……老子嗦妈哟,张亮那个瓜娃子,把我老婆给……,给奸……,奸了!就,就在西江河边那茏割……,割皮
树里头!呜……,呜……,龟儿子张亮,把老子婆娘处……,处女膜给破……,破了!”
晓芹听了林跃强的这番酒话,如晴空霹雳,十分震惊。
晓芹把搭在林跃强额头上的湿帕子扯下,扔在地上。
晓芹的画外音:
“好你个林跃强,会这么卑鄙地把我和张亮拆散!好!既然你这么坏,我肚子里的这个娃儿就不做人工流产手术了!我要你给张亮把这个娃儿拉扯大!”
晓芹低低地抽泣着。
林跃强扯着雷鸣般的扑鼾。
传来远处雄鸡的啼鸣声。
窗户和亮瓦泛白了。
晓芹还呆呆地坐在那把椅子上,毫无睡意。她一夜未眠,皮泡眼肿。
28、外 日
天空电闪雷鸣……
四野狂风呼呼……
天地大雨哗哗……
29、张亮家 日
张亮还呆呆地站在那里,久久未动。
忽然,他撕心裂肺地喊道:
“老天爷呀!你咋这样来折磨我啊!!”
张亮伤心地号啕痛哭。他跌坐到沙发上。
一道明亮的闪电,映照在他瘦削苍白的脸上。
紧接着,一声炸雷,撼得地动山摇!
——剧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