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品(相 爹)
故事时间:春节前夕。
地 点:京郊乡村赵大妈的家里。
人 物:
1.赵大妈一一孤寡老人,73岁。
2.建 子一一男,40多岁,农民工,赵大妈的干儿子。
3.杨 伟一一男,29岁,收废品的青年。
景置:旧冰箱一台,长方桌上放着一台旧式小彩电,木椅两只,地上放着几片废纸箱和一堆矿泉水瓶子。
启 幕
赵大妈:(弯腰驼背,身穿对襟棉袄,免裆棉裤,头戴黑色小绒帽。坐在小板凳上,一边看着电视,一边清点着矿泉水瓶子)54,56,58(高兴地说)58,我能发。(电视图像停止,冰箱发出“咚”地一声巨响,电视图像当即便恢复了。自言)俺这冰箱还带音响儿,电视是声控的。
杨伟:(门外,头戴羊皮棉帽,身穿绒毛翻领皮夹克,斜背着军用挎包,肩头披着个大麻袋,手拎着杆秤,拖着长音高喊)收废品,赵奶奶有废品卖吗
赵大妈:(起身关掉电视,迈着小碎步,打开门,说道)快来吧小杨伟。
杨伟:(进门,蹲下,一边数着矿泉水瓶子,一边说道)赵奶奶56,过年有酒又有肉。
赵大妈:(着急瞪眼,喊)俺都73了,咋还给年轻化了
杨伟: 瓶子是56个。
赵大妈:是58个!不识数,咋就取得了上岗资格呢
杨伟:得58,我准暴发!俺数学不好,毕业全仗补考,简单劳动没有劳保。(把废纸壳子折迭起来装进麻袋,起身过秤,说道)4公斤半。(听到冰箱的巨响声,后仰倒地,捂住双耳,高喊)妈呀,这冰箱是雷鸣牌儿的吧
赵大妈:(拉住杨的手把他拉起)还有这个牌子的
杨伟:怨不那回俺爹才出您家,心脏病就犯了儿,死因总算明确了(抹泪)。
赵大妈:(惊讶地)还是个工伤事故
杨伟:也没取得证据,法院准不受理,80块钱赶快把冰箱处理。
赵大妈:上回还说100呢
杨伟:世界金融危机爆发,新冰箱出不了口,旧货市场也受到了冲击。
赵大妈:都转内销了
杨伟:内需不足呀。
赵大妈:好些个俊闺女都嫁了老外,这“内婿”早该过剩啦。
杨伟:(凑近赵,提高嗓门)俺是说,国内的老百姓买东西还差点儿钱!
赵大妈:(双手做点钱动作)多发点儿票子,不就结了
杨伟:(张口结舌)俺可是小板凳底下塞暖壶一一水平太低,没那大权力。连布什都没招儿了,一揽子抛给奥巴马,就下岗休息了。
赵大妈:到了还是赔了把篮子。
杨伟:再不卖,可还得掉价呢。
赵大妈:俺的内需也不足!
杨伟:您干儿子在建筑公司,向他拉点儿赞助。
赵大妈:(坐在椅上说:)建子他没心没肺,工钱都上交了内掌柜,也没留啥预备,日后咋能不伤感落泪
杨伟:(疑惑地问:)还没榜上二奶。
赵大妈:(生气地说:)可他媳妇才进城就外遇上个八十岁富翁。建子八成儿也金融危机了。
杨伟:他也太怕了!哪像我,交媳妇儿的才占百分之九十九。
赵大妈:(笑)离危机也不多远儿了。
杨伟:(摆摆手)俺娘也有危机呀,(双眼打转,一拍脑门)何不叫建子叔来继承俺爹呢
赵大妈:你不都继承上了
杨伟:那只是事业部分,(难为情地晃动身体)建子叔要是继承了他的婚姻,俺娘还愁没钱花吗惧内的习惯普遍终生难改。
赵大妈:(瞪眼)一篮子全抛给建子呀(想了想)嗨,事到如今,也只好这样儿啦。今儿个腊月十八,他快该回来了。
建子:(头戴安全帽,身穿迷彩服,手里拎着一对点心匣子和编织袋,推门进屋,编织袋放在地上,喊道)干妈。
赵大妈:(惊喜地迎上,接过点心,放在桌上)建子,正念叨着你呢。又买东西长途车上多挤呀。
建子:这回坐地铁到了县城,就没多远儿了。
赵大妈:(惊讶地)你们把地铁都修到县城了
建子:往后地铁还要过咱村儿呢。
赵大妈:(疑虑地,指地下)那地道战遗址可毁不得!
建子:那可比地道深多了。
赵大妈:挖得那么深,可苦了你们了。
建子:都是用机器挖,可不是地道战那会儿了。
赵大妈:赶上现代化了。坐吧,(坐在桌旁的椅子上)俺正要给你提亲呢。
建子:(摘下安全帽扔到地上,垂下头)离婚这事,您也知道了
杨伟:(捡起安全帽,戴上,兴奋地冲着建子喊)爹!
建子:(深情地)一一这是远古的呼唤,我儿子早管别人喊爹了。(抹泪)这会儿咱没跟梦中剧场吧
杨伟:爹的未来不是梦,我就是你的儿一一杨伟呀。
建子:咋这么耳熟呢
赵大妈:收废品的杨小儿没了,他想叫你给他当爹……
建子:不够时尚,我儿子相上那爹可是个富翁。谁叫我媳妇儿她长得婀娜多姿,人人称她赛西施,人家往她身上投了巨资(哽咽)见两面儿就有了个人隐私(抹泪)。
杨伟:早先俺娘也有过个人隐私。
建子:也遇上老富翁了
杨伟:她就跟我亲爹隐私过,至今还是个“无暇号”呢。
建子:那是条间谍船。(生气地指着杨)赶紧收完东西,走人吧!
杨伟:(蹲下,往麻袋里装瓶子)。
赵大妈:俺觉着杨伟她妈倒挺合适地……(冰箱再响)
杨伟:(惊恐地坐到地上,双手捂耳)啊,我的妈呀!(起身冲着建子)就再买台新的吧
建子:好。
赵大妈:你手头也挺紧地。
建子:这不自主经营了
赵大妈:(笑着说道)可我咋忍心呢
建子:村儿里最疼我这孤儿的就是您这老辈,如今冰箱都是无氟的,电视也兴平板智能的,真该换换装备啦。
赵大妈:(拉住建子的一只手,说道)社会繁荣,俺儿孝顺,(唱)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。
杨伟:(拍手,高兴地说)拉走旧的,买回新货,咱一起去吧爹!
建子:这爹,还有备份的我这辈子可就一个爹,媳妇也没给娶个备份儿的。
赵大妈:多娶,能起上执照吗
杨伟:无照驾驶危险,跟俺娘过,那才平安。
建子:丢了车的都像是没了腿儿;丢了媳妇就像没了魂儿。(指着杨伟)哪凉快,你就去歇会儿!
杨伟:俺娘都50了,她可耗不起呀。俺能相上你这建地铁的爹,挣钱全交俺娘处理,那真是天大的欢喜,金融尽管可劲儿危机,那也无所畏惧!
赵大妈:再找个总好外遇的,该多揪心
建子:她娘可大我五岁,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,女大五我受苦!
杨伟:你就别“屎壳螂头上别鲜花儿”一一又臭又美!四十好几的二婚头儿,还想再找个十七、八的黄花儿处女咋地
建子:那是我儿子未来的目标儿。我的择偶条件也不能很低,咋说也得在三十以里,未婚或者离异,身体健康还能生育,姿色犹存透着秀丽,见了老富翁都爱搭儿不理。
杨伟:又做梦了,找俺娘才既安全,又般配呢。
建子:(生气地说)回顾我的婚姻经历,对年轻美女确实具有强悍的吸引力!
杨伟:(闪开,白了建子一眼)好汉不提当年勇,当初在咱这贫困农村,像你这样会垒个鸡窝,砌个猪圈的就算技术能手了。当兵时你是受过瓦工培训,可是进了城,你那美妻立马儿就跟人家资源重组了不是
建子:我的干妈,她娘可跟我一样魁梧呢。
赵大妈:封皮儿上的美人儿,那是叫人看的,可不是叫你娶的。
建子:(双手抱头)和原配相比,这落差都赶上黄果树瀑布了。这么一来,金融倒是不危机了,可心灵上又遭受了重创,得折寿呀!
杨伟:你一个人过,才折寿呢。总得有个做饭,聊天儿,暖被窝的吧
建子:(摆手)快走吧!
杨伟:冰箱还卖不
建子:快背上,走吧。
赵大妈:算了,还是留着钱从头再叙吧,你可真叫人焦心呀。
建子:(坐在椅子上,垂头深思,抬起头)还是干娘最知心,婚介所去了好几家,我想找的还真不少。
赵大妈:(意外地)相上了
建子:(点头)嗯,可人家都没相中我,杨伟他妈要不嫌弃我……
杨伟:(激动地一松手,电视摔到地上)反正这古董也值不了几个钱。
建子:岁岁平安,(起身)儿呀,咱们走!
杨伟:路上也好再聊聊。
建子:你娘不会不情愿吧
杨伟:你这人敬老惧内,非常实惠。这样的爹从前不老少,现在已经很难找。
建子:(攥紧双拳,猛地举起)家乡人民理解万岁,耶!这话叫我感动落泪,只怕你妈跟了我,往后太累。
杨伟:(高兴地拍拍建子肩膀)往后你们夫妻搭配,干活肯定不累(转身欲背冰箱)。
赵大妈:带电作业,可得留神!(起身走过去拨下电源,腾出几颗大白菜和一捆大葱)。
杨伟:(只听冰箱“咚”地一声巨响,向前趴倒,闭上双眼,双手捂耳。)
建子:(吓得一惊,麻袋落地,故作镇静地讥讽道)好大的胆子瞧,咱连眼皮儿也没眨。
杨伟:(松开耳朵,说:)你也耳背呀
建子:(上前一把揪住杨的后脖领子,将他揪起)啊,绝对不能差你这耳朵灵的上前线,要不一扔炸弹,几百里外就非战斗减员了。
赵妈:(唱)这里的人民爱和平,也热爱家乡……好好日子,打啥仗呀
建子:(拉起杨的手,说)还没开打,儿就挂彩了!(从兜里掏出小瓶二锅头咬开盖子)酒能杀菌(往伤处滴了两滴)。
杨伟:(痛得)哎呀,疼死了,俺的爹哎!(捂住伤口,盯住冰箱面带惧色)。
赵大妈:(拨下插销)天儿不早了,赶紧上路吧。
杨伟:(着急地问建子)年前能订亲不
建子:我可是速冻饺子,只能用快火猛煮。
杨伟:碰巧儿俺才收了个火锅。(扭唱)风雨雷电任叱咤,送罢废品去见俺妈,见俺妈,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……
建子:(挥手)停!(攥住杨伟的一只手)再啦,可就真要啦到印度去见佛祖啦。
杨伟:要不紧啦(谐音“拉”)着点儿,俺怕你再跑了呀。
赵大妈:(高兴地拍手、喊道:)小杨伟唱歌多好听俺的好孙子哟!
建子:(扛上麻袋,面带羞色地)。
杨伟:(背起冰箱,高兴地)。
(两人齐声答应)哎!
赵大妈:(指着建子,双膝扭动)喊俺孙儿呢,你跟这儿,儿媳妇大肚子一一装啥孙子呀
【终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