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、胶新线某四等小站,农历十月的傍晚。外。
淅淅沥沥的小雨,渐渐弥漫的暮色,四周灰蒙蒙一片。两条闪亮的钢轨南北方向延伸着。远处传来沉闷的汽笛声,火车轮对与钢轨摩擦的“嚓嚓”声越来越近。
(镜头由远而近推进,慢慢定格在站台上正在接发列车的值班员刘广阔身上。)
(人物特写)他着装整齐、身子挺直,手持信号旗立正姿势站在岗台处,面向列车驶来的方向。
隆隆的列车一闪而过。
在列车的震颤声里,站长急匆匆地跑上站台。“广阔,你赶快到市人民医院去,你爱人让车撞了!”
刘广阔举着信号旗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。
一阵急雨“哗”地落下,站台的雨棚在雨雾里沙沙地响起来……
2、市人民医院。外。
刘广阔急匆匆地朝着一名医务人员手指的方向,磕磕绊绊地跑着,头发被雨水和汗水湿成一缕缕的样子,脸上淌着雨水抑或是汗水。
在接近手术室楼梯口时,一个趔趄,他差一点跪倒在楼梯上。他急忙抓住楼梯,一步步攀上楼去。
3、手术室门口。外。
暗淡的灯光下,走廊两边的排椅上坐满了人,许多站着的人或低声交谈,或焦急地踱步,还有人低声哭泣,许多焦急的、面无表情的目光投到他的脸上。他猛地发现站在墙角的母亲。“妈妈,晨辰伤的怎样撞她的人呢”
母亲摇了摇头,又点了点头。
刘广阔两腿发软,一下子坐在地上。
(蒙太奇)他的眼前闪过妻子美丽的身影、女儿在草地上蹦蹦跳跳的背影……银铃般的笑声渐渐消失,淅沥沥的雨声加大,汽车紧急刹车的声音,妻子在湿漉漉的马路上滚动的镜头……
4、手术室门口。内。
手术室门被轻轻打开,穿戴严密的一名护士从门缝里探出头,轻柔地喊:“潘晨辰家属在吗”
随后,两名护理人员推着担架车走出来。坐在排椅上的人忽地站起来。刘广阔紧紧抓住床沿,大声呼喊:“晨辰,晨辰……”。
(画外音)音乐响起:“这是心的呼唤,这是爱的奉献……”
5、危重病人监护室。内。
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,落在病床上。潘晨辰躺在升降床上,面色萎黄,手上挂着点滴,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雪白的天花板。刘广阔用散发着热气的白毛巾轻轻擦拭着她的额头、脸、手,然后用舌头试了试盛在不锈钢饭桶里的小米粥,又将空针管轻轻吸满,一点点打到插在潘晨辰鼻孔的鼻饲管内。
潘晨辰呛咳了一声。刘广阔急忙拿纸巾擦她嘴角呛出的粥水。
(镜头切换)护理人员低头为潘晨辰扎针的影像,刘广阔为妻子揉背、剪指甲、梳头的影像。西斜的光影印在东墙上。护理人员更换吊瓶、拔针的镜头反复交替闪现……日子一天天过去。
6、医生办公室。内。
面对刘广阔渴求的眼睛,主治医生无奈地摊了摊手。“病人的情况就是这样了,估计重新站起来的可能性很小,但你们回家后要加强护理,她的思维和话语还是可以慢慢恢复的。”
7、普通病房。内。
护理人员送来出院通知单、出院结算单。刘广阔捧在手里看了看,结算单上清晰地打印着住院期间所花费的各项医药费用,合计是96503元……
刘广阔愁眉不展地在病房里踱了几步,然后轻轻打开门走出去。
8、病房走廊。外。
刘广阔的背影,他不停地拨打电话……
9、普通病房。内。
妈妈来了,亲朋好友们来了……他们将或多或少的钱递到刘广阔的手里。刘妈无限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,深情地说:“广阔,虽然撞人的司机没找到,但你别担心医药费,妈一定想办法给你四处借借。”
10、铁路生活区。内。
一套两居室的单元房,灰暗的墙壁,简单而陈旧家具,一张只有医院里才见得到的摇床非常醒目地放在卧室里。刘广阔正用图钉往墙上钉着一幅风景画,窗外突然响起“轰隆隆”的雷声。躺在摇床上的潘晨辰双手哆嗦着,歇斯底里地喊:“下雨了!下雨了!……我怕!我怕!”
刘广阔急忙跑过去,俯身在床前,一只胳膊揽着潘晨辰的头,一只手攥着她的手,轻声地安慰着:“不怕,不怕,有我呢!”
墙上才只钉了一个图钉的风景画在闪电光里划了一个弧,飘到了摇床下面。
11、胶新线某四等小站。日,内。
车站办公室,全体职工正在进行交接班。穿着整齐路服的刘广阔坐在办公桌前听站长安排工作。
站长:广阔,你再回家照顾爱人一段时间吧!让大家轮流替替你的班。
刘广阔:谢谢站长,谢谢大家,这段时间多亏了各位帮忙,我终生难忘!再不能占用大家时间了。
(镜头切换)刘广阔参加模拟演练的身影,刘广阔笔挺地立在站台上目送列车远去的身影……
12、某武警大队训练场。日,外。
身穿迷彩服的战士们在操场上参加体能训练。
刘广阔肩背消防器材,正在攀援一堵高墙。他的动作矫健敏捷,许多欣赏的目光地盯着他的背……
队长从远处走来,边走边自语道:“真是个好兵!”
集合哨声里,刘广阔站在了队伍中间,他立正的姿势稳如磐石。
13、某车务段劳动人事科办公室。日,内。
新分配入路的复转军人陆续报到。帅气、英俊的刘广阔引起办公室一位老大姐的注意。看着他愉快地接过被分配到四等小站工作的调令转身离开,她的眼前闪过自己表妹潘晨辰苗条秀丽的身影,她点了点头,偷偷笑了。
14、沂河岸边,傍晚。
杨柳依依的滨河大道上,一对小情侣牵手走着,时而窃窃低语,时而深情凝望。草地上,小情侣奔跑着,追逐着,不时有笑声响起。
男青年奔跑的速度渐渐慢下来,影子一点点虚化,又逐渐清晰起来……
(镜头切换)刘广阔骑着单车急匆匆奔走在赶往火车站的路上。
15、北京某医院。日,内。
刘广阔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,划价、取药。有人靠近他,很神秘地与他搭讪,他接过那人递上的名片,开始与那人交谈。
他满头大汗挤上公交车。无数治疗截瘫的广告牌在他眼前闪烁……
16、铁路生活区。家中,夜。
刘广阔为妻子翻身,擦背,双手轻轻捏脊,换下湿透了的垫布,然后将病床轻轻摇了摇,潘晨辰的背慢慢抬起。他将一块窄长的白纱布围在她的脖子上,将熬好的汤药一勺勺舀到她嘴里。潘晨辰表情痛苦地吃力吞咽着。
她急促地咳起来,用手拨拉开他递过来的汤匙,断断续续地说“广阔,你饶了我吧!给我点药,让我早一点解脱,你也好重新找一个……”
(镜头切换)刘广阔揉了一下鼻子,泪花涌出了眼眶。他在床边坐下来,一只手揽着妻子的肩,一只手轻轻地擦着妻子眼角淌下的泪。哽咽着说:“晨辰,你可不要胡思乱想,你是我的最爱,有你在,我才有家啊!”
潘晨辰紧紧抓住刘广阔的手,抽噎着进入梦乡。
刘广阔为妻子掖了掖被角,蹑手蹑脚走出去,到女儿房间看了看,女儿与奶奶已经入睡了。他来到卫生间开始清洗妻子和女儿换下的脏衣服。
17、家中,深夜。内。
刘广阔起来给妻子掖被角、翻身、捶背、喂水的镜头交替闪现……
18、学校门前,下午放学时间。外。
刘广阔走进校门口的建设银行ATM柜机,将银联卡插入,输入密码,查询,屏幕上显示余额38.40元,他摇摇头,叹口气,苦涩地笑了笑。
他牵着女儿的手往回走。
(镜头切换)路边一家餐馆门前刚刚张贴出一张醒目的红纸:招聘洗碗工一名,待遇面议。
父女两人慢慢地走着。
走进铁路生活区,女儿跑起来,刘广阔快步跟在后面。楼梯口坐着几位邻居大妈。他朝着她们点点头,走进楼梯。
“这孩子太不容易了,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,啥时是个头啊!”不知那位大妈说了一句。
19、家中,内。
刘母接过刘广阔手中的书包,无限怜爱地看了儿子一眼,轻声说:“广阔,妈在家里,你出去散散心吧!”
20、餐馆内。
刘广阔围着围裙蹲在满满一盆餐具前,用一块抹布擦拭着盘子……
21、铁路生活区,家中,夜。
潘晨辰安详地睡着。
刘广阔坐在床头,一手握着妻子的手。瞌睡,入梦。
(镜头切换)结婚典礼现场,刘广阔与潘晨辰十指相扣。
司仪提问:“刘先生,无论富贵或贫穷,健康或疾病,你愿不愿意始终守护着她,爱她一辈子”
刘广阔大声说:“愿意,我愿意!”
(画外音)音乐响起:“这是心的呼唤,这是爱的奉献,这是人间的春风,这是生命的源泉……”
22、家中,晨。内。
刘婷婷站在阳台上向窗外观望。“爸爸,下雨了!”
“下雨了”刘广阔边找雨伞边说。
“下雨了,下雨了!……我怕,我怕!”潘晨辰在床上歇斯底里地叫起来。
刘广阔跑到妻子床前,用手揽住潘晨辰的肩,不停地抚摸她的脸,轻轻拍打着她的前胸,不停地絮语:“好了,好了,天晴了,灾难都过去了,都过去了!”
刘婷婷走过来,迷惑地看着妈妈。自言自语地说:“妈妈害怕下雨”
23、家中,正午。
阳光透进玻璃窗,将房间照的明晃晃的。
刘婷婷放学回到家,第一个跑到妈妈床前,“妈妈,天晴了!”
“天晴了”潘晨辰大声喊:“广阔,广阔,天晴了,我要带婷婷去放风筝!”
片刻寂静后,潘晨辰突然放声大哭起来……
24、滨河广场。日。外。
滨河广场花红柳绿,风筝飞满天。远处,蔚蓝的沂河上空正有一架飞机掠过。刘广阔手扶残疾车,潘晨辰坐在车上,深情地望着女儿追逐着风筝,随着脚步的变换,刘婷婷的身影越来越高,渐渐长成一个大姑娘……
(镜头切换,淡入淡出)刘广阔与潘晨辰在广场上奔跑追逐,渐渐模糊至看不见……
(剧终)